东海证券龙网超强版【“长山列岛”，往事如昨（上）】
作者：林华
江浙沿海，海客渔民习惯把某一区域的海称为“洋”，尤以舟山群岛为甚。如：吕泗洋、大目洋、猫头洋、岱衢洋、灰鳖洋、黄泽洋……等等，不胜枚举。
大猫洋，是指北达大峧山、马鞍山，西濒大、小峙中山、长白岛，东临官山、秀山，南抵舟山北沿及大、小长山、畚斗山的一片狭长海域。东南——西北间距约六公里，东北——西南最宽约为十六公里。东北经龟山航道东南经兰山港灌门与黄大洋相通，西经长白水道、野鸭门、峙中门等与灰鳖洋连波，是舟山群岛及江浙沿海以“洋”为名称中面积最小的海域。
大猫洋南沿，秀山岛西边，有三座无人小岛，自东向西，一字排开，分别为：畚斗山、大长山、小长山，窃命名为“长山列岛” （非山东省渤海长山列岛）。如果算上畚斗山北部落潮时有礁岩相连，涨潮时水隔两岸的老鼠山，则共有四座大、小不一的岛屿了。
其中畚斗山，我们秀山本地人惯称为“悬山”。悬山，即悬水小山之意，舟山群岛好几个小岛都称悬山。如六横东南有悬山，象山港内奉化桐照渔村对面亦有悬山等。
大猫洋与长山、悬山诸岛皆名不见经传，大猫洋很多沿岸岛民不知其名，亦不知名字的由来。笔者认为，舟山北岸大猫洋边有猫峙山，旧时孤悬海中，多渔人聚居，大猫洋或由此得名亦有可能。抑或大猫洋西沿有二个以“老鼠山”名命的小屿，以猫制鼠，血脉压制，以免老鼠兴风作浪，护佑渔民船工出入平安，一帆风顺，虽有些牵强附会，但毕竟也是一种祥和美好期冀。
大长山
大长山，山如其名，岗峦起伏岛型狭长。
年少时看到的大长山，在悬山与老鼠山接连的低凹处，视觉感受似乎只相隔几十米距离的海峡，其实长山门足有五百米宽。这是大长山的东翼。
大长山的东翼呈马鞍状，两头稍高中间向内收缩。而大长山的西翼主峰为全山制高点，且从乌岩头龙头岙码头边望去刚好又枕叠在东翼马鞍形中心凹陷部后，横岭累主峰，俨然是一个“山”字的象形写意。
东翼南侧大多为悬山北脊遮挡，而东翼北峰，其高度与纬度均超越了老鼠山，横陈沧海。其海崖壁立陡峭，远眺犹觉岸壁有若干水平状断裂缺口，危石多呈方条块型垂直叠堆，巉岩凌空，悬崖破浪，独为“长山列岛”海岸崔嵬之所在。
童年少年时代，惯看大山长东翼北崖的线条棱角，总感觉与本村某男青年侧脸头部与额头至眉宇间的轮廓有一种无可言述的神似，以至于看到他油然就会联想到那岸崖，看到或想起长山就会自然而然切换到他面容的程度。就如漫画写意或手工剪人像，有时寥寥几笔几刀，只要抓准了最富特点的事物本质，形象特征跃然纸上刀间。
大长山东冀北崖下的海浪澎湃的低位礁石上，设立着一支不起眼的黑柱灯标，与悬山西南咀燕喙部一支灯标南北相对，遥遥呼应，共同引导着往返大猫洋与兰山港，来往于岱山诸岛与舟山北部三江、西码头一带，穿梭于长山门的众多舟船轮舰。
长山灯标为一“红”四暗，间隔四秒。悬山灯标为一“绿”四暗，间隔四秒。这是我近百次乘船穿越时，在傍晚或夜间观察的，应有其对应的标准航海灯光语言含义。
打开卫星地图，如果畚斗山像一只海燕，大长山则恰似一只展翅翱翔于海天间的海鸥。若以西北——东南四十五度斜线作轴对称分割，两侧几乎完全对称。遐想那两翼扇动，或乘风滑翔，在大海之上在白云之下，沐浴阳光，雾霾穿梭，颇让人联想翩翩，思绪悠远。
去兰山港拖虾或小时候去小兰山坐航船去舟山后，始方观察到大长山东南一侧横亘绵延的山形面目了。“横看成岭侧成峰”，放在大长山上，则为“南看成岭东成峰，只缘身在沧海中”。
大长山岛形狭长，海岸蜿蜒，却与悬山有所不同。其西北、东南海岸多汰横斜岩，大、小礁岩点缀于海岸近处，落潮后礁岩根部多沙石滩。东翼海岸潮间为浅月牙型多砾石沙滩海湾，长约一佰八十米宽唯十几米。南侧为浅长椭圆型泥质海涂，极似一个人眼晴的轮廓。海涂东南长近四佰米，最大纵深在落潮低位也不过七、八十米，山体边有狭浅冲击沙滩，几无山岙状山谷地带，与悬山有较大差异。
大长山北侧附近大猫洋海域，盛产舟山群岛常见的白色糯米饭虾，常有舟山一带渔民在此下定置网仓从事张网作业，候潮来收渔获。无非是饭虾、小杂鱼、小梅童、幼带、鲚鱼、龙头鱼及小虾小蟹虾姑之类。一大片网仓，白色的泡沫浮球、毛竹、绳索间作业的小舟期间穿梭，或驻或行，如逢风微浪静，海平如镜，山岛围屏，薄雾淡柔，耕海牧鱼，船缀画卷，大猫洋颇有几分神秘浪漫的仙湖神韵。
大长山南至灌门间为著名的深水良港兰山港。盛产一种活时微呈肉色烤熟呈艳红色的拖虾。我少年时逢星期天或暑假常跟哥哥在此海域从事拖虾。那时邻村偷牛山三十多条倭豆壳风帆拖虾船，俗称“直勒船”，旧时也称“窝舢舠”。五米左右长一米半宽，备一刀型单面小帆，一支大橹一支舱橹，船艏位置配置有双浆。
在台风乍弱风急浪高的时候，我们两兄弟和友国奋力摇橹扳桨，穿梭于浪峰波谷，迎着那呼啸飞溅的咸涩的浪沫抢拾漂散在海面上被台风打散的网仓毛竹等。
拖虾作业一般都是掐着潮水的涨落，快涨满时分从秀山龙头岙南边小偷牛码头出发，升帆鼓风又借着南来潮流顺风顺水贴着畚斗山、大长山沿到小长山东南下网，落篷顺着落潮南流的海流拖着虾网作自由流漂。
拖网，与大众想像的其实并不太一样，没有真正深深的网兜，更如一张平面的网，稍加对折，一边高一边低，就如把一匹布一头稍回卷，从而形成一道“网沟”状。总长约四米，宽约一米半，折转后由于一边高一边低，约为一米。二边束缚在长长的中等粗细的毛竹或钢管上，上侧由四条尼龙绳汇合二个人字型与二条长长的网绳垂直间隔绑定。另一侧每隔十几厘米挂一只陶土烧制的紫暗夹黄色的车轮型拖坠，拖坠直径约十厘米，实心中间穿孔，形如算盘珠子。拖坠既是重力锭又要滚动导向轮，负责网具沉底并在海床上滚动前进，所以拖虾作业是底栖作业，拖捕的大多是海洋底层鱼虾类。
下网后到拔网这段二、三小时内基本不用干活，只需做好观察瞭望，避免船只碰撞及避让小岛暗礁等。
如遇风和日丽阳光灿烂日子，漂拖间隙可以学学最原始的手工摇橹技术、搜寻偶尔从船边漂荡而遇的诗意十足的粉红、浅黄白色的水母，或捡些潮流带来的瓶罐杂物。那时生活差，总期盼着能捡些“横财”什么的意外惊险。晒得火热攻心时把脚丫挂在舷外泡在海水中，或干脆跳进透心冷爽的海水里扑游一番，相当惬意自在，远比在水库中游泳轻松。
有一次，我居然在小船近处，发现了一条灰白环间的海蛇扭曲着身子游刃有余地浮游在海面上，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呼叫我哥和友国，却不想被他俩以嘘声制止，敢情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忌讳？一如我初次上船在船头小便。
小船拖着网顺着潮水缓慢地漂浮在兰山港南沿，秀山与舟山群峰对峙，岗峦叠翠，我仰眺家乡尖耸屹立的梅山岗与吽唬山，也感叹苍莽连绵的舟山本岛诸峰，想起那个年代每年经冬不融舟山峰峦谷壑间皑皑的积瓦当。当然最喜欢眺观欣赏的的还是畚斗山、大长山、小长山一线，横亘于猫洋南沿，浮屏于兰港西北。船随潮荡，心从浪跃，青青长白岛影，渺渺野鸭屿点，还有大峙中小峙中从这个角度看叠山连影，双合山浅浅，鱼山微微，马鞍山如舟航渡在长山悬山海“门”中，大峧山藏身与畚斗山后，西山咀齐老鼠山沿，朝南山咀出悬山东首，蓬莱仙境，叠峰天边。猫洋窄流，鳖洋一线，海瀛沧岱，乡愁兰秀。
不知不觉间船过三江一带，到达上园山、越过下园山，约摸二、三小时到达灌门一带，争分夺秒地拉绳拔网，还记得那白麻编搓的网绳共四十“顺”长，一“顺”约一点七米，总长约七十米左右。佑算一下网绳入水拖网角度约四十五度，则大致可知兰山港平均水深约在五十米左右。
两双满是厚茧又年青的手，扯住粗绳一脚抵舷把身体恨命地向后大角度倾斜，每次竭尽全力，网绳才缓缓地向上移动三十厘米。有几次，我哥有事，我去替代，十五、六岁年纪了，友国一把我一把，拼尽全力，只能维持网绳不下滑，把友国扯上了来一段维持住，聊胜于无，总归能搭把手罢了。友国感叹：还没生力。
总算看到四根分叉露头，把网担挂在舷边挂钩上。已近潮汐鬼门关灌门附近。他俩拼命地吆喝着喊着号子摇橹转向，小船灵巧地来了个神龙摆尾，从向东南轻盈地调向正北。我也机灵地忙前奔后收捡绳索整理网兜，竭力装出一种如履平地般的轻松自在，迅速拿好竹编畚箕畚进活蹦乱跳荧光闪烁的鱼虾，倒入拖篓暂养入活水小舱。灌门的潮流如一张大的绸缎布般大起大落，看似少有浪花卷吐却落差倾斜明显。小船在滚头大浪中，宛如一节倭豆壳玩具般飘荡无助，万一被落潮水冲下灌门这道落差二、三米的激沸旋涌水墙外的话，就会有船覆人亡的危险。舟山老话：老大好当，灌门难过。小木船侥幸大难不翻，也无力再摇上这巨大的落差，只能绕远处宫前岙和畚斗岙那边海路回来了。
一番搏击后，拐进青山咀，顺着碰岸的“回头水”，三十多只小船拢聚在一起，静泊在青山西首汰横头小湾头沙砾滩里，拿出冷饭倒些白塑料壶里的冷水，再嚼几条上一天拖上来从虾堆中挑出的杂货小鱼儿，开始亨受难得的悠闲，养精蓄锐。冷饭小鱼，虽不丰盛，味道却觉得特别鲜美可口，胃口也出奇地好。吃罢大餐，我也趁机抬眼看看悬崖壁立的青山南岸，壁立千仞太夸张，刀砍斧劈般三十米几乎垂直的石崖，绝对是秀山岛乃至舟山本岛岱山岛罕见的险峻之处。那一处高耸挺拔摇摇欲坠的巨石又像什么?像个人，友国说那高挺的鼻梁简单就是电影《第七个铜匠》里的某某，可惜我没看过，无法对应。再开始静候涨潮，顺流而上沿着秀山西南进行新一轮拖虾作业。
趁机舀一碗透明清澈的海水，养几尾虾堆鱼货中捡挑出的荧光粉闪、七彩斑斓***似的漂亮小鱼，类似于热带鱼，可惜大都养不了多长时间，估计是压力差的原因。拖虾的双眼，犹如接通电源的LED灯泡，熠熠生辉，灿灿闪光。不认识的各种品种的虾，通称“强盗虾”，有的两只螯钳的体积大小居然辗压自身的虾躯，不可思议。翻拔一下上网收获上来活蹦乱跳的虾姑，腹下密密排排的软脚有节奏且有层次地快速扇动，仿佛天生就足韵律节拍的天才。威猛壮实的石螃蟹浑身长满纤微短小的绒毛，偶尔还有藤壶在它外壳上定居安家。透骨新鲜玉白柔嫩的龙头鱼，半透明的鱼身隐隐可以见鱼骨的痕迹。还有面目狰狞利牙尖齿的海黄鳝海蚂蝗之类，以及众多细小的虾虱虾虫。
运气好时，还可以遇到那极古老的像钢盔一般绿壳的鲎。它的动作迟缓，憨态可掬，放养在家里十天也不会死，生命力极强。那时我还吃过拖虾收获的一只，其肉色丝白又有嚼劲，味道跟蟹虾之肉差不多，一只大鲎其实去壳去肢也就一小碗肉。
拖了一天虾，我主要以玩为目的，人倒不很累，也没晕船。但晚上一上床，床仿佛就是一条船，地恰似那大海，涌动摇摆。哥哥告诉我:这叫岸晕。
有一年，我们拖虾作业后回小偷牛码头时，捡到了一只白色泡沫浮子，拉上来一看，绑定有一绳索，绳索上每隔一米左右，都拴有一条半米长带钓子线。不断拉扯，源源不断，居然装了满满一小篓方止。
哥哥与友国合计，如法炮制，购置了大量的线绳和排钩，又联系了大峧山西山咀张网作业的熟人，批购新鲜的张网鲜货作诱饵。在拖虾淡季时，在大长山、悬山沿岸，以及长山门和悬山门海沟试放排钓。记得上钓的最多是花鱼，还有就是海鳗，其他鱼类没什么太多深刻的印象了。
花鱼，鳐鱼的一种，身体呈扁平菱圆状，常栖于海底沙土中以伏击捕获猎物。背尾部长着一根剧毒的猩红色骨刺，如果万一人被刺到就会中毒死亡。
花鱼剖鲞，晒干，是一道舟山名菜，蒸熟后自带有一股特有的淡淡氨水味，骨软，肉呈白色丝条状，且表皮极富黏粘性，味美无可描述比拟。
据老人们回忆，大长山沿岸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还有毛鲿鱼出没，并有捕毛鲿鱼的习惯。
毛鲿鱼是一种大型鱼类，每条大的有一百多斤，小的也有四、五十斤，俗称“大鱼”。
毛鲿鱼是一种海洋性的洄游鱼类，每年五月中旬左右从东海外洋洄游到浙东近海的礁石中产卵，七月下旬返回外洋。
五月中旬，近海作业的渔民驾船赶往舟山东南的桃花、虾峙以及其西边附近峙头洋沿岸捕毛鲿。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转向大猫岛、金塘及以西灰鳖洋一带。
舟山一带捕毛鲿鱼则以定海金塘、册子和岱山的鱼山岛一带最负盛名。其中灰鳖洋的鱼腥脑岛周边，是毛鲿洄游的最西最远位置。
小鱼山与鱼腥脑之间，众多散布的岛礁中，外鱼唇礁和里鱼唇礁岛名也因毛鲿鱼而得名。早年，每到鱼汛期，鱼山岛渔民在潮际一带推挈也常能推抲到。
长山一带的毛鲿鱼，可能是从外海进入黄大洋，经灌门入兰山港，洄游到长山附近，因岛礁适合毛鲿觅食、繁育而停留于此。也许，只能短暂休整，补充体力后经大猫洋，出长白与峙中山一带的野鸭门、峙中门后，游向灰鳖洋深处，直到火山列岛附近。
毛鲿鱼喜欢在岛屿附近水下礁石附近觅食产卵，渔民利用这种特性驾船布网捕捉它们。只要毛鲿的鱼头钻入网眼，鱼鳃就被钩住，越挣扎，周围的渔网就会把鱼体裹得更紧。
听老辈渔民讲，有一年灰鳖洋洋面发生毛鲿胀肫现象，居然有渔船白捡到漂在海面上的毛鲿多达一百多条。
毛鲿鱼的营养价值很高，但肉质稍显粗糙，不如鮸鱼鲜嫩爽滑，但其鱼胶却是不可多得的高级滋补品。如遇生长发育期的青少年，发育迟缓身形矮瘦，吃上一条毛鲿鱼胶，半年内就会明显地长高长结实。所以，一条鱼胶的价值甚至比一条百把斤重的毛鲿鱼肉还珍贵得多。
毛鲿胶取出后，一般风干或晒干，可以放在米缸底部保存较长时间。食用时用榔头把它敲扁，再用刀切碎，分次煮粥食用，又香又糯。
现在，毛鲿鱼胶可遇而不可求，舟山一带极少数人有珍藏，可以称得上是极为珍贵的传家之宝，保管得当历经几十年也不会变质。黄金易得，毛鲿鱼胶难求，今生你如还能见上一眼，便也是莫大荣幸了。
近几年，从秀山兰山码头摆渡去三江，眺望三山，细细搜寻，居然发现大长山南麓近海涂的苍翠浓郁间，有类似帐篷的建筑物掩映在绿植密林中。又多次发现有一只舢舨样的小舟，搁在滩涂沿。隐约有一渔人，在落潮后海涂潮际线层层波浪推卷的鱼鳞般白沫雪绽中徐徐蠕动，似乎是在捡拾泥螺香螺，又似乎是在布置串网龙网？在海涂泥巴中，在涛尖浪尾间刨寻掏撩。前凝猫洋，回眸兰港，触景生情，感慨共鸣，一曲原始悲怆壮美激越的咏叹之调悄然在血液间奔腾而起，高亢清亮，穿透这大猫洋兰山港的时空，荡气回肠。吾欲以山岛为琴，以礁岸为键，以心声化手，以涛声伴和韵，在海天间弹奏一首《大海啊，故乡》，醉陶忘情在人间！
那深情缠绵的旋律间充盈着我满满的儿时的回忆，那轻拂的海风中夹杂糅合着我稚嫩天真的欢歌笑语，那奔腾的潮流中包容接纳了我拼搏奋斗的喜怒哀乐。
往事铭心，历历在目，青山无言心有情，涛声依旧人不老。
那漫天舒卷的云霞，那浮海围屏的岛影，连同这空气中熟悉鲜咸清新的气息早已经融入我的灵魂，春秋轮回，韶华转逝，背负乡愁，天涯与共！
我昂首于这兰山港畔，那颤烁于眼眸与睫毛间滚烫欲滴的热泪，迷迷蒙蒙的视线折射变幻万千过往的点点滴滴爱恨情仇。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林中散步，魂萦梦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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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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